能否被拍得正氣凜然最近播出的電視劇《大軍師司馬懿之軍師聯盟》引起了一些爭議。司馬懿以幾乎完全正面的形象出現在劇中——光明磊落、正氣凜然、憂國憂民,且不貪戀權位,極大地顛覆了司馬懿的真實歷史面貌,以至被一些學者和網友指責,說該劇違背歷史、毀滅三觀,是在為司馬懿“洗白”圖:歷史學者張鳴對該劇的看法理論上,沒有任何一部歷史劇能夠完全按照史實來拍攝,否則就等于是在拍紀錄片(即便是紀錄片,在很多歷史問題上也須保留不同學術意見,難以定于一尊)那么,究竟該怎么看待歷史劇的改編問題呢?真實司馬懿,是個虛偽諂媚之人,確實與劇中形象完全相反司馬懿裝病拒絕曹操征召,是西晉史官編造出來的在《軍師聯盟》里,司馬懿為拒絕曹操的征召,不惜自斷雙腿,坐上輪椅。這個故事出自《晉書》,原文是說司馬懿年輕時很有氣節,“不欲屈節曹氏,辭以風痺,不能起居”。此說法有兩大疑點:首先,如南宋人葉適所說,司馬懿當時“齒少名微”,曹操沒必要大費周章地去征召,更無須專門派刺客去殺他;其次,司馬懿的父親司馬防和曹操是老相識,曾推薦曹操任北部尉,哥哥司馬朗也在曹操府中任職,司馬懿沒有拒絕同曹操合作的理由。魏國史書《魏略》還記錄了司馬懿出仕的另一版本,說曹洪前去征召司馬懿時,司馬懿杵著拐杖,在家托病不出,但當曹操親自下令征辟,司馬懿立刻“投杖而應命”。這說明司馬懿最初的抗命,對立統一中的安危 評論只是想待價而沽,而非真的無意仕途。與《晉書》不同,《魏略》里的司馬懿是虛偽之輩曹魏幾代皇帝均無殘暴、失德之舉。司馬氏與曹魏有“君臣之分”,卻以武力取曹魏而代之。以當時的主流意識形態而言,西晉的建立是缺乏“合法性”的。西晉史官編造出司馬懿早年“不欲屈節曹氏”的假象,乃是希望通過刻畫司馬懿和曹操的長期對立,如司馬懿被迫出仕曹操,及曹操對司馬懿的種種猜忌,來消解司馬氏與曹魏的“君臣之分”,以規避司馬氏取代曹魏這一事實在“意識形態”層面須承擔的責難。圖:1994年版《三國演義》中,魏宗萬飾演的司馬懿司馬懿依靠給皇帝獻祥瑞,得到皇帝信任,堪稱佞臣在《軍師聯盟》中,因為能力出眾、忠心國事,司馬懿官位不斷提升事實上,司馬懿能在魏國平步青云,與其善于諂媚有很大關系黃初三年(222年),魏文帝想立郭貴嬪為皇后,因不合禮制,遭到多數大臣反對。司馬懿及時獻上祥瑞“玉印”,使郭貴嬪獲得“金璽未授,而玉瑞先顯”的有利局面,成為魏文帝生前所立的唯一一位皇后。青龍三年(235年),無嗣的魏明帝將來歷不明的曹芳、曹詢分別封為齊王和秦王,在朝廷內外引起諸多非議。由于魏明帝登基前,曾被封為齊公,影視視頻制作因此獲得齊王封號的曹芳,很可能成為皇太子。魏明帝冊封后不久,司馬懿就自稱在轄區內發現與上古“河圖洛書”具有相同意義的《玄石圖》,這一祥瑞成為明帝對抗群臣異議的有力武器,對強化曹芳的地位合法性,起了很大作用獻《玄石圖》的第二年,即青龍四年(236年),司馬懿又獻上祥瑞白鹿,幫助魏明帝進一步鞏固了曹芳的繼承人地位。司馬懿此舉獲得魏明帝的高度好評——“昔周公旦輔成王,有素雉之貢。今君受陜西之任,有白鹿之獻,豈非忠誠協符……”——將司馬懿比作了周公同時代之人,對司馬懿的政治品格,多有不屑。如魏明帝詢問大臣陳矯:“司馬公忠正,可謂社稷之臣乎?”陳矯回答:“朝廷之望;社稷,產品宣傳片—“理工雷科” 企業宣傳片制作-理工雷科,未知也。”那意思是說:司馬懿善于揣摩、迎合圣意,是皇上所喜歡的人(朝廷之望),但是不是對國家有益,是不是公忠體國的“社稷之臣”,那就不好說了《魏略》與《晉書》之間關于司馬懿的政治品格的記載截然相反,要辨別真偽可能不是易事。但司馬懿一再敬獻祥瑞,以迎合皇帝個人之愛憎,這些乃是確切的事實。其政治品格中虛偽、諂媚的一面,可想而知九品中正制影響中國500年,但和司馬懿沒有什么關系電視劇《軍師聯盟》用很大篇幅,表現了司馬懿草創、推行“九品官人法”的艱辛其實“九品官人法”和司馬懿沒有什么關系,其發明權完全在魏王府的吏部尚書陳群。其創立目的,是曹丕為取漢室而代之,爭取士人支持。曹丕繼魏王位后,開始推行九品中正制,意在增加士人對鄴城這一“權力中心”的認同和擁護(漢獻帝在許昌)。自曹魏創立九品中正制,至楊隋以科舉制取而代之,共實行了約500年,影響深遠。編劇為表現主人公的憂國情懷,把這個政制設計,算在司馬懿頭上,可謂“冒領天功”圖:2010年版《三國》中,倪大紅飾演的司馬懿歷史劇傳遞何種歷史觀與價值觀,遠比其如何改編史實重要綜上,《軍師聯盟》對司馬懿的塑造,和史實確實存在較大出入。這也是引起很多人責難的一個主要原因。那么,這種責難有沒有道理呢?從上世紀60年代起,歷史劇要在何種程度上尊重歷史,就已爭論不休其實早在上世紀60年代,就已有歷史劇要不要尊重歷史的爭論。當時電影《楊門女將》上映,吳晗發表文章,稱這種“人物、事實都是虛構的,絕對不能算歷史劇”,劇作家有虛構的自由,但要遵守“不違反時代的真實性原則”,“不去寫這個時代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創意TVC廣告片-世博家電自動企業宣傳片制作-世博家電自動洗衣,而寫的是這個歷史人物所處的時代完全可能發生的事情”。李希凡對此持反對意見。李的看法是:“在歷史劇的創作中,是必須忠實于歷史生活的,但不能把這條忠實的線,劃在忠實于一切歷史事實、細節的基礎上……它對歷史事實的忠實,也只能是特定歷史事件重大關節的史實,而不是一切史實和細節”。王子野支持李希凡的觀點,認為“到了寫作的時候卻不應忘記自己的職業是劇作家,不是歷史家,應當象所有藝術家一樣按照藝術創作的規律去利用歷史素材,不能象歷史家寫歷史教科書那樣去利用它。”。直到上世紀80年代,這一問題依舊在爭論不休。余秋雨發表《歷史劇簡論》,提出七個拍歷史劇的原則,如“著名歷史事件的大致情節一般不能虛構”“歷史上實際存在的重要人物的基本面貌一般不能虛構,當他們成為劇中主角時更應慎重”等。隨即有人表示了不同看法,認為用這七條標準“來檢驗所有成功的歷史劇,恐怕是一部也通不過的”這種爭論其實沒有意義,在當下的海外熱播劇中,對歷史做大尺度改編是常見之事時下的爭論,并沒有超出以上內容,主要還是圍繞著“歷史劇究竟要在多大程度上尊重歷史細節”這個老問題在糾結其實,這是一種無意義的爭論。小說《三國演義》里的周瑜氣量狹小以致被諸葛亮氣死,但史書《三國志》里對他的描述卻是“折節容下”極有氣量。與史料記載不合,并不妨礙電視劇《三國演義》對周瑜的種種演繹事實上,影視劇對歷史做大尺度改編,在當下的海外熱播劇中,也是常見之事相比于《鐵齒銅牙紀曉嵐》《康熙微服私訪記》這種基于真實歷史人物虛構故事情節的中國影視作品,西方在演繹歷史故事時,開的“腦洞”要大得多。美劇《沉睡谷》,將魔法、女巫傳說,套用在華盛頓等美國“國父”身上,如說富蘭克林做風箏實驗,目的是要毀掉一把能放出靈魂的鑰匙——并沒有媒體和民間輿論指責這種改編是在“侮辱開國先賢”。在漫威系列電影中,美軍是在具有超能力的美國隊長帶領下,打敗了德國納粹。公司宣傳片拍攝變形金剛更是全程參與了人類歷史,在最近上映的電影第五部中,變形金剛不僅化身為圓桌騎士,幫助亞瑟王統一英國,公司宣傳片拍攝還參與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將“九品中正制”的功勞移植到司馬懿頭上,這種改編,并不比上述熱播影視劇尺度更大即便是在以細節考證著稱,嚴肅演繹歷史的日本“大河劇”中,也同樣存在大量的虛構情節。《太平記》的主角足利尊氏,一生數次反叛,殺過大將、弟弟,并和兒子作戰,污點很多。但在劇中,足利尊氏的所有不義行為,都被演繹為“迫不得已”。又如原本歷史形象是以不擇手段成就“智謀絕倫”、熱衷于反間與暗殺、雙手沾滿了血腥的毛利元就,也被大河劇塑造成一個“居家好男人”形象。將政治品格諂媚、虛偽的司馬懿,塑造成憂國憂民的磊落之人,這種尺度與《太平記》大致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