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情感喧囂破壞的歷史冷靜您當前的位置:Mtime時光網>一九四二>影評>《一九四二》:被情感喧囂破壞的歷史冷靜《一九四二》:被情感喧囂破壞的歷史冷靜 評 一九四二 2012 11 29 22:08從《集結號》到《唐山大地震》到《一九四二》,每一部影片出來,都會有人說“這是馮小剛迄今為止最好的作品”。照此推理,他的創作將永無止境,一直在向巔峰進發,而始終未達到巔峰。但事實上,他在電影藝術上的表現力已經完全熟了,最起碼也是九成熟,再煮,就會爛掉。我一直認為,馮小剛對國產電影產業的貢獻要遠遠大于對電影本身的貢獻。不管是之前的喜劇作品,還是現在的嚴肅作品,他始終拿捏著大眾的情感死穴,像一個助產婦一樣,幫助壓力深重的觀眾發泄情緒。《集結號》講的是委屈,《唐山大地震》講的是糾結,《一九四二》講的是壓抑。因此,笑了得感謝馮小剛,哭了也得感謝馮小剛。這樣一來,他在票房上的成功是水到渠成的,我們本來就沒期望他拍一部透徹靈魂的傳世巨作,所以也就不會難為他在電影語言上的粗糙。尤其近年來,電影界大力提倡“主流電影”,馮小剛的作品恰恰應和了這個概念——宏大而未被開掘的歷史題材,普世但并不讓人討厭的價值觀,商業包裝與主旋律敘事的完美契合。因此,政府支持,甚至在新聞聯播上幫其宣傳;觀眾滿意,因為很容易看懂;影評界贊揚,不好意思說壞話。而這部《一九四二》更有其特殊原因,它是有關民族災難和歷史真相的敘述,內容的嚴肅意義要遠遠大于形式。列孚分類下的所有日志更重要的是,它發生在解放前,與現行體制毫無瓜葛,因此不會受禁錮。整部電影的前百分之八十的表現是不錯的,內斂、隱忍、厚重,影視視頻制作以一種自然的語氣來講述如此殘酷的饑餓景象,不夸張但傳遞出了生命的苦難感,甚至還有幾處劉震云式的黑色幽默,點綴了哭笑不得的痛楚。但是到后百分之二十時,我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馮小剛依舊沒有摒棄煽情的手段,直接撕破觀眾還在靜靜思考的心理防線,將淚水和仇恨迸發出來。從拴柱(張默)跳下火車后發現沒帶小米,到他被日本人一刀刺進喉嚨,再到范財主(張國立)悶死了孫子,這一連串的戲劇沖突將影片苦心營造的沉穩宏大氣氛推向狹窄,于是電影又變成了電視劇,影視視頻制作本來是主題深化的高潮變成了情感發泄的高潮。其實,這種苗頭從一開始在徐帆的表演上就有所顯示,盡管在馮小剛的調教下,她這次收斂了很多,但是還沒有完全從《唐山大地震》中解脫出來,與張國立、馮遠征等人明顯有些疏離。至于陳道明,又回到了《英雄》中的腔調。與此相比,王兵兩年前拍攝的《夾邊溝》要更加冷峻和直接。同樣是災難題材,《夾邊溝》反映的是被官方稱之為“三年自然災害”期間,一批右派分子在甘肅勞動農場餓死的事件。后者在影響力上要遠遠弱于《一九四二》,這便是商業與非商業的區別,但是它的客觀審視的記錄風格和不做道德評判的態度反而更具沖擊力。大量群眾演員的本色演出,讓影像的粗糙感更接近真實。所謂大音希聲,一片蒼涼的畫面的靜止展示要遠遠大于語言和音樂的聒噪混合。在這個方面,《一九四二》盡管也是根據真實歷史改編,但它過于飽滿的戲劇敘事一定程度上破壞了這場災難本身的殘酷。電影實際上鋪展了四條線索:災民的逃荒經歷是展現“是什么”,國民政府的應對是展現“為什么”,記者白修德是“問題的發現者”,傳教士是“問題的追問者”。前兩者是主線,后兩者是輔線。如果再加上日本兵對災民的態度,那便是五條線索,五個立場。影視視頻制作電影對國民黨的態度是比較中立的,給了蔣介石一個讓人敬又讓人憐的形象。但是兩條輔線與主題的銜接不夠緊密,如果說白修德的作用是連接了災民與政府,那么傳教士的作用就有些模糊不清。小安(張涵予)關于上帝的拷問更像是在做戲,沒有起到凈化靈魂的作用,反而是西安老太太在面對蔣介石時的一句“阿彌陀佛”更具震撼力。關于畫幅尺寸的小知識全文相比之下,日本軍官對災民的認識算是點睛之筆,“他們是中國人,六十年校慶電視專題片解說詞,但首先是人”,這句話應該作為整部影片的“題眼”,因為其要表現的就是饑餓中的人性狀態,但可惜的是不夠深入。電影開頭,在蔣介石的抗日講話聲音中,主創人員的字幕出現;電影結尾,又專門用字幕交代了蔣介石一九四九年退居臺灣。這從一個側面分析了國民黨失敗的原因,就是失了民心。這與官方的答案沒有區別,實際上也是最好的答案。但是對《一九四二》來說,究竟要表達的是什么,是人性,政治,戰爭,還是歷史?或許所有的東西都有,或許什么都沒有。但不可否認的是,它的確為我們苦難的民族立了一座碑,碑的模樣暫且不提,但碑文是精準的。